劉啟鈞
竹山官渡處驢頭峽內發(fā)現(xiàn)了東晉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,吸引了全國多地學者前去觀光考證。十堰第二屆女媧文化旅游節(jié)后,我與竹山地稅幾位愛好攝影探險的同志一道,也慕名前去一睹武陵源風采。
5月21日上午7時,大家分坐幾輛車在明媚的陽光下順堵河一路向南。堵河水急,山險路彎,穿過上庸、官渡移民新鎮(zhèn),一路美景目不暇接,兩個小時后,我們來到驢頭峽對面的山嘴,仰看對岸的驢頭山峰,恢宏的“驢頭”甩耳昂首直沖藍天,山頂是藍色的灌木叢林,山下是深藍的松樹嶺電站蓄水,久住城里的人在此綠意盎然的山間特感新鮮,大家心曠神愉。電站蓄水不多,我們與當?shù)厝寺?lián)系好后棄車登舟,木制小船穩(wěn)穩(wěn)地載著大家向通往桃花源的峽口劃去。
不身臨對岸,很難發(fā)現(xiàn)聳立的石峰后面還有幽深的峽谷。繞過石峰,完整的崖壁顯現(xiàn)出窄窄的一道縫隙,小舟直插裂縫向里緩移。
初入小峽,迎面清風如酥,山濤低回。再往里,兩邊青色石壁對擠,舟行其中,宛如木楔力擠石壁,大家在崖縫間如在極深井底中,時而寂寥顧盼,時而風聲鶴唳。再高處兩壁多生奇草怪藤,抬頭仰望一線的藍天上,山鷹如葉若隱若現(xiàn),縷縷光柱斜射潭中,潭底鱗閃蟹忙,各色卵石斑駁剔透。小舟緩慢西移,峽的深處寒氣襲人,頭頂山泉滴落,人人發(fā)濕衣潤,四處“叮咚”之聲不絕,同舟人眉頭緊鎖,萬念求安,幽深的瘆境中,入深淵方知地厚,臨絕境才覺友貴。大家挽手斂笑聚神,有的驚愕張望,有的仰視恍然?!皳淅憷恪斌@飛彎處灘鷗,滿舟人拍胸驚叫,小舟搖晃不止,船夫忙命坐穩(wěn),并一再安慰。每每前似絕壁無路,峰回舟轉,臨近總有出口。崖頂野麂悠綿吟叫,凄愴飄渺……大家從心底里贊嘆古時武陵打魚人的膽量和勇氣,更覺南陽劉子驥慕名而來掃興而歸的無奈。幽深峽谷的特異環(huán)境使我們明朗盎然心境無存。小舟婉轉回環(huán),再往里溪水漸淺,我們被迫棄舟涉水,歷盡辛苦,最終豁然開朗的“世外桃源”接納了我們。
桃花源果真“芳草鮮美,落英繽紛,屋舍儼然”,山外桃花芳菲盡,桃源桃花始盛開。滿眼的桃花、菜花肆意爛漫,怒放得不計成本,耳旁蜜蜂嗡嗡,周圍百鳥合唱。隨行人哪顧事先約束,競相奔往“美池桑竹”之所,不一會,犬吠之聲漸起。
我也趕緊觀察了一下周圍環(huán)境,再把桃花源周邊情形小作分析后,竟鬼使神差般離開大伙沿南邊蔥蘢麥田邊“阡陌”直至崖下一處房舍。這是典型的巴山農(nóng)家居宅,庭前石鋪地面苔蘚斑駁,周圍藤蘿掩映,成片的葛花遠望似一團紫色煙嵐,自崖上漂流房頂后凝聚,已濃得化不開了。雞叫聲此起彼伏,東邊母雞“咕咕”,幾十只小雞“唧唧”競相前往,西邊母雞撫弄其蛋“個大”炫耀,多事的老公雞昂首顧盼往往顧此失彼,哪管陌生人“入侵”其領地。
“花褪殘紅青杏小,初夏桃源桃花俏,凈土尋你千百度,情困女子樂逍遙……”甜潤的嗓音異常悅耳,尋聲望去,庭院右側的打谷場旁有一堆行囊,一妙齡女子坐在碩大滑潤的黛釉石上仰望杏樹觸景生情,正有滋有味地杜撰著,她曲腿昂首,情致嫵媚,一身淺綠的牛仔裝把她那嬌美的體態(tài)勾勒得如同玉女,人坐石上如在鏡中,周圍美妙的景色諧調陪襯,好一幅美輪美奐的石鏡素女畫卷。我被這美妙的景致陶醉了,呆癡得不知所以。
“旺旺,”一只花狗坐在那女子面前搖尾招呼。遠處的古樹下,一位大嫂背著背簍站在那里朝那女子笑呢,大嫂也欣賞到了這幅村野古樸與現(xiàn)代交融的素女畫卷,又見那女子坐在石上,如癡如醉,便蓄意取笑道:“妹子,久坐石上貪涼,‘因小失大’啊?!薄耙蛐∈Т蟆彼淖直惶匾饪鋸?。那女子一愣,抬眼見一大嫂俏笑著看她,狡黠的眸子里透著頑皮地挑逗,她揣摩“因小失大”隱意,忙收腿起身離開“石鏡”,抬頭四下望望,不好意思地理理頭發(fā)笑道:“大姐見笑了,想必你也常坐此石,難道能‘以卵擊石’不成? “以卵擊石”四字同樣被夸張,她們四目相對,四頰緋紅,那大嫂斂笑直視女子,暗暗佩服其敏捷的才思,她彎下纖柔的身子放下背簍,指著背簍里紫微微的葛花說:“我在后山打葛花已看你好久,好美的妹子,真像畫里一樣,到家都是客,我姓陳,名叫彩云,嫂子也盼望著像你這樣的妹子來陪陪我,走,進屋聊吧?!?
我忙隱身岸下。村民怡然自樂,此段風趣玩笑一幕被我撞見真是奇遇,我正暗自慶幸,手機響了,同伙要我返回就餐,說實話,我真幻想著自己也被陳彩云邀請到她家,吃上她親手做的午餐,然而奢望沒成現(xiàn)實,遺憾得很。
我們自備的午餐雖很豐盛,但我卻吃不出味道,眼前總浮現(xiàn)著剛才的一幕。其他人也對各自的見聞津津樂道,還交流欣賞拍攝到的美景。
因與船夫有約,大家被迫收拾行裝告別風景旖旎的桃花源,同返者比來時多了幾人,大家有說有笑,開心極了。出峽離舟登車,天已擦黑兒,沿途一些“黃發(fā)垂髫”伴著黃牛,雖夕露沾衣,卻哼著小曲悠然地“帶月荷鋤歸”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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